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者:张荐辕 日期:2015-03-19
在每个感染埃博拉的女性分娩的案例中,婴儿要么生下来就是死胎,要么出生不
当Emma Akerlund打开车门后,发现一名女性安静地躺在救护车地板上。她的两腿中间是一个布团,里面包裹着一些物体—— 一名带着胎盘和脐带的卷曲在母亲裙摆上的新生男婴。就算他可以幸存于此次分娩,可能也不能活下来。
去年11月的一天早晨,这名产妇开始阵痛。但卫生人员担心她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因此拒绝给她接生。她只能孤零零地躺在救护车后车厢中,被载向ELWA3——由无国界医生组织(MSF)医疗救护组在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运行的一处埃博拉管理中心。
Akerlund是一名妇产科医生,她开始给这名女性做检查,同时穿戴着全套保护服:防水套装、手套、靴子、护目镜。她问这名女性是否想看一看儿子,后者拒绝了。所以,Akerlund把婴儿装进了带有拉链的运尸袋,用漂白剂给袋子消了毒,以防产妇和孩子受到感染。
随后一天的检测证明,产妇和孩子均未感染埃博拉病毒。医生和护士没有任何医疗原因把她拒之门外。尽管很难保证这名男婴会在没有恰当照料的情况下生存下来,但也没有理由让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躺在一辆救护车地板上离开这个世界。
在利比里亚、几内亚和塞拉利昂,埃博拉正对孕产妇健康产生巨大影响,怀孕让女性在这种疾病的影响面前变得更加脆弱,受感染的女性诞生的婴儿未出现任何生存记录。让女性个人的悲剧更加复杂的是,伴随着分娩或流产过程中出现的流血或是大量体液,给卫生人员造成巨大感染威胁。在所有这些国家,由于对埃博拉的担心以及诸多孕妇被医生拒之门外的案例,很多孕妇不再进行常规产前体检或是接受分娩帮助。
可怕的几率
目前,西非埃博拉疫情已使23900多人感染,并导致9700人死亡,尽管疫情已处于衰退阶段,但并不知晓它何时会结束。而对于母体健康来说,其影响具有巨大灾难性。据联合国人口基金会(UNFRA)估计,到今年10月,埃博拉疫情将直接或间接导致12万名孕产妇死亡。
医生仍然在尝试了解埃博拉缘何对于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加致命。对于孕妇来说,感染埃博拉的影响可以说是致命的。在1976年的首次扎伊尔埃博拉疫情中,82名受感染的孕妇中,有73人死亡。1995年在刚果基奎特埃博拉疫情中,研究人员观察到,在一家医院治疗的15名孕妇中,仅有1人幸存。
或许这些样本量过小,不能就此下定论,但孕产妇面临的死亡风险更大,这一点具有合理性。埃博拉病毒增加了大出血的风险,而生产过程中孕妇原本已存在大量出血的情况。而且由于人体自然免疫系统需要保护发育中的胎儿,感染病毒的孕产妇比其他成年人更易死亡。
婴儿似乎也永远走不出埃博拉的魔爪。在每个感染埃博拉的女性分娩的案例中,婴儿要么生下来就是死胎,要么出生不久就会死亡。问题背后的原因现在仍不清楚;可能是由于大量病毒穿过了胎盘进入胎儿体内,也可能是哺乳过程中感染了病毒,或是由于母亲因为感染或正在从感染中恢复而无力照顾新生儿。
感染埃博拉的孕产妇还可能危及看护人。一名孕妇感染埃博拉的症状,如腹痛、阴道出血、恶心、腹泻、呕吐等,很难与常规的孕期反应区别开来。由于在分娩过程中会接触到大量体液,判断失误的医生会经常因此死亡。
例如,去年4月至9月期间,在塞拉利昂死亡的医护人员中,约有1/3的医护人员死于母婴卫生健康援助过程中。该医护群体比其他种类的医疗工作者存在更高的死亡风险。
拒之门外
从事孕产妇死亡研究的科研人员会谈及提高孕产妇生产过程死亡率的“3个推迟”:推迟决定去医院的时间;推迟到达医院;到达医院后因为各种因素如断电或缺乏训练有素的医生而造成的就诊推迟。然而,埃博拉则加剧了所有3个方面的推迟。
例如,去年9月,由美国疾控中心(CDC)带领的一组研究人员采访了塞拉利昂东南部城镇凯内马的孕产妇和医疗工作人员,那里是疫情最核心区域。他们发现,孕产妇因为害怕接触到埃博拉会远离医院,或者会因为一些谣传,如医护工作人员会给患者注射埃博拉病毒、获得孕妇的血液用于贩卖,或把孕妇误诊为埃博拉感染者,因为如果医护人员把孕妇送到一些埃博拉治疗点后,会得到额外的酬资。即便经过工作人员的教育之,当地参与学习的27名孕妇或哺乳期妇女依然表示,因为这些传闻,依然有人不愿意去医院。
同时,很多愿意去诊所的孕产妇却因为检疫、隔离、路障或缺乏交通工具等问题,被挡在诊所门外。而那些克服障碍,设法到达诊所的孕产妇很多却被拒之门外,因为医护人员担心受到感染。
由于医护人员不去上班,很多医院处于关门状态。在塞拉利昂首都与该国最大的城市弗里敦,当地最大的公共医院只剩下几名医护人员在支撑着。在该国第二大城市博城,无边界医生组织在去年8月关闭了当地的妊娠并发症先进外科治疗救助点,这种救助点在塞拉利昂原本就寥寥无几。
CDC研究人员经过调查发现,教育活动正在帮助那些不再出现新感染案例的疫区缓和恐惧感。然而,病毒造成的直接损害仍然不能抹除这些国家孕产妇健康受到的损害。
分娩变化
在埃博拉疫情暴发之前,利比里亚、几内亚和塞拉利昂就有着全世界最高的孕产妇分娩死亡率:在塞拉利昂,每10万名新生儿中,就有超过1000例分娩导致产妇死亡。这一比例是欧洲发达国家孕产妇生产死亡率的数百倍。但这已经代表着塞拉利昂内战结束后自2000年以来该国所取得的巨大提升,彼时孕产妇的死亡率是该数字的两倍之多。
由于政府倡议把降低孕产妇死亡率作为一项优先考虑的大事,加上大量外援和大型公共健康活动,孕产妇分娩过程中导致的死亡率在利比里亚和几内亚已有所下降。尽管这些国家是全球最贫穷的国家,尽管它们仍然存在缺乏训练有素的专业医护人员等问题,但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这就好像在埃博拉之前,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步,但现在我们又退了三步。”玛丽斯特普国际组织(一家提供家庭计划服务的非政府组织)塞拉利昂区域总监Shumon Sengupta说。例如,一项由UNFPA指导的研究模拟了最初6个月,疫情对塞拉利昂孕产妇常规医疗护理的影响。早期研究发现,这些影响已导致孕产妇分娩死亡率提高了20%。
现在,几内亚和利比里亚的孕产妇分娩期间的死亡率预计已翻了一番,每10万新生儿中,有超过1000名孕产妇死亡;而塞拉利昂问题则更为严重,每10万新生儿中,孕产妇死亡率超过2000人,再次返回内战时的水平。
“我们认为,与疫情相关的其他原因给孕产妇造成的附带损害比疫情本身造成的损害更严重。”比利时热带医学研究所妇产科学家、同时参与无国界医生组织的Séverine Caluwaerts说。
目前,UNFPA正在寻找时机召开会议,分析围绕生殖健康以及与埃博拉相关的科学研究现状,并讨论在未来疫情暴发时如何阻止这种影响。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如何提高受感染的孕产妇的生存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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